第三十四章
石麒师叔身子残废，黎华真君留了他一条命。梦华祖师与黎华真君有过一段情，本身又没有太大的野心，他师父就没有下狠手。
但是言昭含后来后悔了。
暮夏时节，山中的草木郁郁葱葱，夏蝉嘶哑地鸣叫。泥路上留有水坑，而天空早已放晴，飘着几片悠悠的云。
他听着空山里的鸟语回到袭且宫时，看到灵娡守在门口。小姑娘喊他，扑进他怀里。
言昭含眼前一黑，接着不省人事了。他失去意识前听到了灵娡在叫他。
他回袭且宫后，什么都变了。死了太多的师兄弟，宫里变得空空荡荡的。黎华真君宠爱的那些少年，看他的眼神总是带些畏惧。
袭且宫的每代君仪，都是令人恐惧的存在。在所有人看来，言昭含的威胁远远大于黎华真君。
苏绰回来过一次，收拾东西就下山了。他径直去了骁阳。
听说他一去，明决门主江翊就遣散了后院中的莺莺燕燕。苏绰终于解脱了，也有了容身之所。
言昭含整夜整夜地失眠，感到自己被枷锁束缚着。这种沉重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只要黎华真君还活着，他就是袭且宫的奴隶，他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。弑师这个念头一出现，就开始疯狂地生长。
当他手持刀刃走进偏堂时，没有一点决一死战的紧张或是恐惧感。如果他能活着走出来，他就是袭且宫的君仪。
白露客10
那夜狂风骤雨，宫中脆弱的花木才暴雨中哭号颤动着。袭且宫过道上的壁灯的火光被浇熄。殿中几盏灯明明灭灭，黎华真君侧躺在床榻上，将他的剑甩到了一旁。
黎华真君面无表情，向来浑浊的双眼竟透出清明来。他想，这个人，他一辈子都无法超越，死在师父的手下，似乎是合情合理。他被扼住脖颈，还在垂死挣扎。
荒谬的是，黎华真君死在了那一夜，死在他女儿的剑下。灵娡流着泪，握着剑柄。黎华真君想回头触碰幼女的脸，灵娡却躲开了，她的眼睛里只留下恐惧。
黎华真君至死都想不明白，为什么他的亲生女儿，面对他只剩下恐惧。
单靠兵刃，他是赢不了。一切皆在预料之中，灵娡选择了他。他温和地看着小姑娘一步步走向他，将她抱进怀里。这不就实现了么。
袭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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